呵!這茉莉花,這白色的茉莉花,我彷彿記得當我第一次雙手捧著這些茉莉花,這潔白的茉莉花!
我愛那陽光,那天空,那綠色的大地,我聽河水淙淙的流聲自幽深的午夜裡傳來!
秋日的夕陽在荒原上,在大路的轉折處,如同新娘,輕揭面紗迎接她的愛人。但至今 那芳甜的記憶依舊在我心孩提時我初次捧在手中那朵潔白的茉莉。
我一生曾擁有許多快意的日子,在節慶的夜晚,我隨眾人的笑語狂歡在灰霾的雨天早晨,我吟詠著不成調的歌曲,在向晚的暮色中,我頸上戴著以愛親手為我編織的花環。
但至今 那芳甜的記憶依舊在我心孩提時我初次捧在手中的茉莉。
—《最初的茉莉》泰戈爾.草葉集 (徐志摩 譯)
文/原文嘉 Gloria
正當我們納悶著今年的暑假怎麼一個像樣的颱風都没出現時,秋天的腳步已經悄悄地接近了。
農曆進入八月份,正好是由夏轉秋的的季節。大地的氣息由陽盛轉陰,萬物開始進入「收」的規律。秋天最適合運用白色花朵的能量,那種隱約內斂卻又溫暖繽紛的花朵香氣裡,其實藴涵了豐沛的動能,在度過熾熱喧鬧的下天之後,將我們推向平穩、優雅的豐收之秋。
小花茉莉(Jasmin sambac;又稱為阿拉伯茉莉、中國茉莉)其實是原生自印度的植物。雖然現在中國和台灣也到處可以找得到小花茉莉的蹤影,但是從泰戈爾的詩可以看見,純潔、甜美、天真無邪都是小花茉莉香氣所喚醒的人性本質。正如同人們給她的名字一般,小花茉莉習慣在傍晚時分,當太陽下山之後,便羞答答地在新的枝頭綻開她那小小白白的花朵,映著皎潔的月光,靜靜地吐露整晚的芬芳,直到天明。也正因如此,小花茉莉在印度被稱為「樹林中的月光」。當我閉上眼,在鼻子前揮動沾了小花茉莉的試香紙時,瞬時腦海裡浮現的,是自己手裡捧著一只晶瑩剔透的白玉酒杯,盛著滿盈的佳釀,站在夏末的沁涼夜空下,享受著杯裡飄溢出來的優雅香氛,彷彿盡是月亮的柔光。
還沒成為人母以前,我總是會在一場爭執或一場好哭之後,用上這瓶油。一點點抹在胸口,隨著呼吸起伏,讓它的香氣符碼幫助我重新設定腦袋裡的思緒。那是一股能讓人嘴角上揚,從容優雅地向前邁開步伐的溫柔力量。 我感謝上蒼將如此純淨的花香預備在人間,提醒我在堅強的同時,依然要守護著靈魂裡那份單純的良善。
在印度,小花茉莉的主要產區是在南部的Tamil Nadu和Madurai。茉莉是一株需要全神貫注照顧的植物,對於土質非常挑剔,必須要含有非常豐富的氮的土壤,才能讓茉莉開的花擁有香氣。採摘茉莉花也必須趁著太陽尚未升起錢的清晨時分。茉莉的花朵又小又嬌弱,必須溫柔地對待,小心翼翼地摘。每一公斤的茉莉原精必須用掉800萬朵茉莉花。除了溶劑萃取之外,印度北部還有一種特殊的脂吸法,是將摘採下來的茉莉花與去殼的乾淨芝麻籽交互堆疊靜置,每12小時換新的花朵,直到芝麻籽吸飽了茉莉的香氣。然後再將芝麻籽在低溫下研磨出油,用於化妝品、按摩和護髮品。
茉莉花香其中的一個重要成份:吲哚(indole),在溶劑萃取的原精中含量較多,卻也因此讓小花茉莉原精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動物原始氣息。在聞100%的茉莉原精時(不論大花或小花),往往氣味濃到會讓初接觸者產生懷疑,以為自己買到壞掉的東西。其實吲哚(或者說茉莉)的真面目,是要在稀釋之後才會讓人看到的。用Jojoba或輕化椰子油稀釋成10%或更低之後再聞,就能看見面紗後美麗的新娘臉孔。 當然,這些萃取出來的香氣,依舊比不上真正在夜晚行經巷弄裡,不經意飄來的一陣新鮮的茉莉芬芳。只是窩居於都市叢林的我們,對於這種與花香巧遇的機緣,往往也只能當作一種奢侈的幸福了。
不過也並非完全無望。在即將送走炎夏的交替時分,不妨找個無風無雨、月光皎潔的夜晚,在城市裡找個舒適的角落(公園的草坪、學校的操場,或是乾脆搬張椅子到陽台),挑一支美味的Sauvignon blanc佳釀,帶著小花茉莉一起為自己進行一個入秋的小儀式吧!